第12回 岛上恶战
就在一瞬间，尖脸老者手一挥，那鼓胀的气体冲向小屋，像是有一股无形之力，将它托起，稳稳地放在对面的悬崖之上。
小屋被端走后，剩下的只有一个端坐上屋基上的老头，他拿着一个酒葫芦，看也不看上官青龙，自个儿在那里呷了一口酒。
眼看一场恶战就要发生了。赛儿心想，要是师兄敌不过他们，我就去沉了他们的船，谁也别想离开这个小岛！
心念一生，赛儿施展轻功，很快来到暖阳宫的那块崖下。
只见那只小船如一片浮叶，正靠在岸边飘摇。唐赛儿用剑撬松了船上的接头，并在船底开了一个小洞，用小布片塞上。这船现在看看没事，只要是行到海上，一定能进水翻覆。想着想着，赛儿不禁得意起来。
做完这一切后，赛儿忽然觉得荒唐起来。你想想，白眉叟能御剑飞行，来到这个岛上，上官青龙必然也能！要是他们能胜过师兄，那么何劳再用船只！他们也必定能御剑飞过这湾浅浅的海峡。
再说这边，上官青龙收回衣袖，说道：“我还是想和阁下谋划谋划。只要你们白莲教愿意归到我青龙会的门下，今天我上官青龙就可放过你一命，如何？”
上官青龙说道：“你不要指望能够借土遁逃出去，你看，这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行，都已守死，你先死了这颗心，放开胆子来与我决斗吧，哈哈！”
白眉叟说：“俺们白莲教岂可与兽类为伍？你要是觉得你有能耐，那就尽快地放马过来吧。”
“好啊！那就不说废话了！” 上官青龙的尖脸闪过一道红光，那道光攸忽聚在了右手之上，变成了一道弯曲的火焰。
“火焰刀！” 白眉叟一惊，这家伙真的练成了火焰刀！这火焰刀一出现就标志着上官青龙的身体已有九道护体真气，平常刀剑将不能伤他。但火焰刀攻击招式不多，唯有这把刀，也就是他的右手是他护体之外的进攻武器。这大概是面对的对手是白莲教教主，心存忌惮，上官青龙才在一身的奇功中，选出这种谨慎的武功先自出手。
白眉叟也不敢大意，将呷在嘴里的一口酒吞下，抖动一下身体，他的周围便围拢了一股白色的雾气。
四周都是弯曲的火焰，像刀一样，一刀一刀地劈下去。白眉叟坐在火焰刀的影子里，赛儿一下子看不见了他。白色的雾气越来越大，那火焰刀虽然处于功势，但也只能砍进那团气的三分之一。
这时，赛儿突然看见那只一直不动的，毫不起眼的千年蜥蜴也喷出了一股黑雾。黑雾慢慢地向白眉叟坐的地方伸过去。黑雾触及之处，草木俱焦，就是连地上的土也成了黑土，而黑雾的浓度却没有丝毫减退。
白眉叟看见黑雾伸过来，脸色大变。
他当然知道这千年蜥蜴墨毒的厉害。它可以慢慢地混在你的护体真气里，当你收气的时候，顺势进入你的体内。
就在这一分心的当儿，那口火焰刀顷刻砍进了白眉叟那团真气的三分之二。白眉叟已经不能挪动位置了，他没有料到上官魔君之子上官青龙的武功进步得如此之快，让自己不敢分心。此时，周围的四个黑衣人也一步一步逼近。这四个黑衣人位列黑白双鬼之上，可见其武功不凡。
白眉叟感到压力倍增，若是能解除蜥蜴毒气的压力，他自信能够对付上官青龙和四个黑衣人的进攻，可千年蜥蜴墨毒如一条毒蛇，竟然缠住了自己，五行之路已经封死，亦不能遁去。形势顿时危急起来。
此刻，唐赛儿正站在山顶，见白眉叟渐落下风，心中好生着急。长时间的观望，她慢慢地也看出门道来了，因为白眉叟周围的五个方向均有人把守，所以师兄不能活动，若是破了一方，岂不就是打破了这个阵势？可是，赛儿转念一想，自己武功在这里是最弱的，出去岂不是白白送死？
这时她注意到了那只千年蜥蜴，只见它正弓着身子，只顾吐雾。唐赛儿想，若是杀了这只老蜥蜴，师兄就有救了。
只见赛儿一招扶摇九式，从山顶落下来，举剑向那只老蜥蜴刺来。白眉叟大叫：“千万别——”可是已经迟了，要知道那只千年蜥蜴周围七尺之处，净是毒气，人若沾上，必死无疑。赛儿落在蜥蜴身边二尺之处，恐怕要想再活命也难了。
可事情并非像预计的那样，唐赛儿不仅安然无恙，而且还剌中了那只蜥蜴。这蜥蜴虽是动物，但经过千年驯化，内功深厚，一般人也近它不得，赛儿惊奇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能让剑透过它的护体真气，并且伤了它。
只见那蜥蜴受伤后，昂首发出一种声音，呼啸而去。尾巴横扫赛儿的头颅，头巾飘落，露出一头秀发来。一方撤出，白眉叟压力陡然减轻，他的头上冒出蒸汽，这是混元真功发动前的征兆。上官青龙岂有不知？赶紧后退三步，推开手掌。只见那四个黑衣随从不知厉害，仍在向前逼近。
这时只听见“轰”的一声，一股气浪如千百万把刀剑从白眉叟的身上向外射出。那四个黑衣口吐鲜血，捂着胸口向后退去。
上官青龙也一个踉跄，向后退了一丈有余。此时，他总是在想着他的宝贝——那只千年蜥蜴怎么样了，因为这只蜥蜴比那几个黑衣人更为重要。加上四个黑衣人均以受伤，所以，上官青龙比斗的心思骤然减退，叫道：“白眉老儿，今天比试到此为止，来日方长，以后再来找你不迟！”呼哨一声，五人顷刻之间全部退去。
其实，要是上官青龙不退的话，白眉叟已是先支持不住了。九道护体真气护身的时间过长，消耗了他的大部分体力，加上年老和混元真功的运用，更使得他的体能瞬间释放的太多。等赛儿扶住他时，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。
“你为何不惧千年蜥蜴的墨毒？” 白眉叟问道。
赛儿说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白眉叟看着她惶惑的样子，不像是在说谎。
“要不是你，老夫今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。” 白眉叟望着赛儿，说：“其实俺早就知道你是个女人，想不到今天竟是你这个小女子救了我。”
赛儿道：“师兄，我不是故意隐瞒，实是有种种原因不便告诉你。这下倒好了，我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，不然总是憋着，难受得很。”脱下青布长衫，露出小碎红花的夹袄来。就在赛儿脱衣的当儿，白眉叟看见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块温润的玉。白眉叟何等之人，一看就知这是块不寻常的宝物。
“你这块玉从何而来？”
“听娘说，是从胎里带来的。”
“拿来俺看看。” 白眉叟接过玉，仔细端详一番。连声说：“是了，是了！”赛儿一脸疑惑，问道：“师兄，是什么呢？”
白眉叟笑道：“正是这块玉辟邪祛毒，令百毒不侵，才让你免除那千年蜥蜴之毒的侵害。若是从胎里带来的，却是一桩奇事，师妹必定是个不寻常之人也。”
两人正谈间，忽听一声唿哨在小岛上空划过。尖厉古怪之极，赛儿不禁为之一震。白眉叟道：“上官青龙还没有离开太霄山，这是他呼寻那条千年蜥蜴所发出的啸声。” 白眉叟转身对赛儿道：“师兄也要恭喜你。”
“恭喜我？”
“是呀，你的内功已大有长进了。能抗得了如此啸声的人，内功已达到了一定的境界，而你练的内功，竟在不知不觉中精进了许多。”
白眉叟又道：“那上官青龙不走，确实是一大隐患。好在他还不知道俺的体力已经衰竭，但从他肆无忌惮地呼寻千年蜥蜴来看，说明他不以俺们为然。而我的功力恢复有待时日，这些日子须防他卷土重来。”
正交谈间，天快要亮了。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，月亮还挂在天上，像一只冰冷的弯刀。太霄山上的清晨显得格外安静。此时的赛儿瞌睡得要命，可是她又不敢睡着，怕的是上官青龙那帮人趁机过来偷袭。白眉叟看出了她的心思，说：“小丫头，你睡吧，有我在此，即使那魔头来了，也摸不清底细，不敢贸然行事。”
唐赛儿说，“不知他们走了没有？我已将他们的船底弄破，只要他们一上船，等开到海里，船就会倾覆，那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了。我想到暖阳宫去看看他们上船没？”
“船翻了是难不倒上官青龙的。他和我一样，也到了能驭剑飞升的境界了。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，若是给上官青龙遇见了，你就难以脱身了。不行，不行。”白眉叟一个劲地摇着头。
唐赛儿说，“师兄，我不会有事，我会见机行事的。”
见唐赛儿机灵，白眉叟说：“好的，一有情况，你就要借土遁逃走。记住了？”
唐赛儿答应下来，猫着腰屏住呼吸，向西头暖阳宫方向走去。大约到了一个很大的猫耳刺丛边的时候，赛儿忽然听到一阵“滋滋”的声音。
唐赛儿一看，原来是那只受伤的千年蜥蜴，显然它已经衰弱过度了。见到唐赛儿，它眼中露出了对仇人才有的那种仇恨的光芒。可是它似乎不能行动了。唐赛儿用树枝**了它一下，它也没有多大的反应，唐赛儿才知道它现在因流血过多，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力气。
用藤条捆好那只蜥蜴后，赛儿拖着它，继续向前走。大约走了半个时辰，唐赛儿拖着的蜥蜴又“滋滋”地叫起来。她这才发现，不远处有一个人，像一根黑柱子一样地站在那里。啊，那正是上官青龙！唐赛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。上官青龙看见唐赛儿，登时大喜，说：“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，地狱无门你偏要进来，别废话了，快来受死吧。”
上官青龙的身边围坐着四个黑衣人，他们都面若金纸，显然伤得不轻。上官青龙似乎一夜未睡，加上恶战一夜，显得有些疲惫，脸色很是憔悴。只见他一个腾挪，就闪电般地将一块玄铁架在了赛儿的脖子上。
土遁已经来不及了。急中生智唐，赛儿“刷”地将剑也同时架在了那只蜥蜴的头上。大声说道：“你若伤了我，我就先斩了这个老毒物。”
上官青龙怔住了，这只蜥蜴是个宝物。若是失于他手，将是多大的损失？不愧是上官青龙，见此情形，变得也快，只听他朗声大笑：“哈，哈，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，我的对头是老白眉，与你何干，你快将蜥蜴放了，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唐赛儿说：“谁相信你的话？我偏要将这只蜥蜴拿着，看你有什么办法？”
“你就真的不怕我斩了你？”
唐赛儿说：“在你斩杀我的同时，我先斩了它，不过它也活不长了，你看它伤口还在流血呢，快要奄奄一息了。”
上官青龙说：“你要什么条件？才肯放了这只蜥蜴？”
唐赛儿说：“只要你后退二十步，我自然会放了它。”没奈何，上官青龙说：“谅你也跑不掉的，就是后退二十步又有何访？”从唐赛儿脖子上收回兵器，后退了二十步。
就在上官青龙后退二十步的时候，唐赛儿蹲下身来，捻起一把土，叫声：“疾！”迅速地借着土遁逃走了。
上官青龙叹息一声：“没有想到，这小丫头还有这一手，也罢了。”
唐赛儿不敢往白眉叟所在的方向遁去，她怕上官青龙在中途堵截。唐赛儿土遁的方向仍是向西，不一会儿，她发现自己已到了暖阳宫的崖底。在崖底，唐赛儿惊魂未定，暗自庆幸这次幸亏了那只老蜥蜴，才得以侥幸逃脱，不禁得出了一身冷汗。
就在这时，唐赛儿发现一块礁石后面，在熹微的光芒中，有个人影一闪。定睛看时，那人不是别人，正是前些日子见到的房日兔王宪！
“赛儿姐姐！”王宪没有想到能在这个白莲教隐秘之地，见到唐赛儿！不禁又惊又喜，说道：“你怎么来到这里？”
经历这么多天的奔波惊吓，唐赛儿一见王宪，那眼泪也如断线的珍珠，一滴一滴地不停地落下来。边哭边说，将昨夜的大致经过说于王宪。
王宪抖开折扇，沉默了一会，说：“白眉叟正是我师父，我是以秘密身份在江湖上传教的，所以，我到太霄山是来去自如的。那天我听你说要去太霄山，怕有意外，就尾随而来。想不到真的遇到了你。师父已年过九旬，功力大不如前了，恢复起来也很慢。倘若上官青龙再攻，怕是不敌。”
赛儿慌着一团，问：“那咋办？”
王宪说：“赛儿姐姐勿慌，我有一计，可退上官魔头。这个崖下，有一石洞，洞中有我白莲教预备举事用的旌旗、牛皮鼓，你我悄悄地将旗遍插在树丛中，然后再一齐擂鼓。各仗轻功，四处擂鼓，以为疑兵。青龙会的人以为白莲教人已经聚齐，必然逃走，等他们坐上船后，就好办了。”
王宪接着说：“船到海中，必然翻掉，可能只有青龙魔头能驭剑飞升而去，那四个受伤的黑衣人定然葬身海中。”
赛儿大喜，说：“就依你所言。”于是和王宪一起爬进洞中，只见那洞幽深黑暗，却干燥异常。王宪熟练地拧开一个密室的机关，洞壁的一扇大门就豁然大开，只见那里面摆着数千面旗帜，数百只战鼓，还有数不清的刀枪剑戟。两人施展功夫，在树丛之中，插旗擂鼓，一时间，整个太霄山上旌旗密布，战鼓声声。
果然上官青龙大惊：“这白莲教信息如此之快？一夜功夫就能聚成一军。不可小视，看来我们太轻敌了，只有趁天蒙蒙亮，还没有大亮的时候撤了，今天出师不利，伤了我的千年蜥蜴。”
四个黑衣人面有愠色，他们是在想：“难道我们还不如一只蜥蜴？”
青龙会五人，正如王宪所料，跟着上官青龙这个魔头，来到那只小船上，四个黑衣随从相互搀扶着，看来他们伤得不轻，根本不能再动了。上官青龙只得亲自操桨，将船向海中划去。小船向海中划出二里许时，船底突然咕噜咕噜地冒出水来，跟着船板四分五裂，小船碎成了几块舷板。
说时迟，那时快，上官青龙叫了声：“不好！”拨出古松剑，往脚底一放，念动咒语，那身子就直飞起来。而四个黑衣人，有一个在水中抓住了舷板，在海中漂浮着，另外三个挣扎了几下，就沉了下去。上官青龙在他们的上面盘旋了一圈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拼命挣扎，也无能为力，只得驭剑飞走。
